余老坐在屋中,显然是重新悉过一番,与那些穿金戴玉的富绅不同,他只穿着灰的宽袖大氅,双手笼在袖中,上无一丝绣文,看上去格外地清廉,无一丝商贾的铜臭气。 见到萧玥进来,余老站起身,朝着萧玥施了一礼,目光却越过他,看向他身后,见空无一人,还出几分诧异来。 萧玥坐到首位,笑道:“余老在找谁?” 余老从左边的袖袋里拿出一封文书,递给萧玥:“那位和世子形影不离的小公子今倒是不见。” 形影不离倒是个好词。 萧玥心中暗衬,伸手便要接过,只是拿到手里时,余老却并未松手,他紧紧捏着文书,朝着萧玥走近了一步,眼晴定定地看着萧玥,脸有些青白。 萧玥突地觉得有些不对劲,就在此时,余老的手松了。 他拿着那张叠起来的文书,看着余老,不知他要做什么,却见余老只收回了手拢在袖中,并未有其它动作,于是便低头展开那张文书。 这时,黄金也带着宁镜到了,两人才一进来,余老的目光便落到了宁镜身上。 “宁公子。”余老忽然喊住了宁镜,盯着他,出一丝笑来:“如今武威时疫平定,也多亏了宁公子,老夫也有一礼要送给宁公了。” 宁镜正走到他面前,闻言脚步站定,转过身想看他还有什么花招。 余老垂眸,手伸入了袖中,萧玥的目光也随之看了过来,就在众人还想着他要拿出什么东西来时,他突然伸手抓住了宁镜的手,手指用力,几乎掐进了他的手臂之中。 力道之大,让宁镜瞬间便疼得皱起了眉,正当他抬眼时,正撞见那双带着疯狂的眼中:“这可是我余家全部的家当。” 萧玥心头立觉不好,身体却已经快了头脑一步先动作起来,他劈手便按在了余老抓着宁镜的手上,另一只胳膊直接将宁镜揽入怀中。 可余老却突然低下头来,猛地一口便咬在了萧玥按住他手的手背之上! 他一个身无一丝武艺的老人,萧玥却未防备他如此一下,这一口便正正地咬入了皮之中。 “砰!”黄金一口脚踹开了余老,直直地将他踹到了门板之上。 “萧玥!”宁镜连忙去拉他的手,想查看伤口。 可是萧玥却在电光火石之间,脑子里突地闪过一个念头,让他立刻推开了宁镜:“别过来!不要碰我!” “哈哈哈哈,竖子!你也有今天,老夫等着你!在地府等着你!”余老被涌过来的待卫控制住,疯狂地爆发出一阵狂笑。 黄金转头,这时才发现,余老在推搡之中出左手一截手腕,那手腕上竟还有伤痕! “卷起他的袖子!”宁镜面苍白,立刻吼道。 侍从卷起了余老的两边袖子,而左手手臂之上,竟然全都是密密麻麻的齿痕! 那是老鼠的齿痕! 宁镜瞬间惊骇死,立刻转头看向萧玥:“萧玥!” 萧玥却比他镇定地多,抬手止住了他要过来的身体:“不要靠近我,将他关起来。” 黄金此时哪里顾得了其它,还想要过来查看萧玥的伤口,萧玥立刻退开,拧眉怒道:“我说了此时不要靠近我!今起,所有的事情都给宁镜处理,你和白银跟在他身边,派人守住的屋子,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都不得入!” 宁镜脸惨白,颤抖着朝萧玥伸出手,可萧玥却立刻退到了角落:“不要靠近我。” 大雪纷落,将所有的声音息都掩盖进了厚厚的雪层之下,冷得直直颤入心底。 宁镜再见到余老时,余老被关在武威的监牢中,一身灰衫已皱得不成样子,花白的头发凌着,他靠着墙,看着牢中那唯一的一只小窗,面却是不正常的红,连那双眼中,也充了血丝而显得更加狰狞可怖。 “余庆。” 余老一怔,多少年没人敢这么喊他的名字了。 转头,就见到一个身着银大氅的少年,乌发墨瞳,如玉的脸,一身清冷。 他认得,这就是萧玥带在身边的那个少年。 宁公子。 有人在他耳边说,这少年与萧玥关系不一般,若他们近不了萧玥的身,可以从这个少年这里下手,可如今看来,何止不一般。 他看了一眼宁镜,忍着身上里涌上来的阵阵痛处,转头又看向了那窗户。 宁镜来时已经在牢外站了许久,才将心中的焦灼忍下,此时面也算是平静:“积善之家,必有余庆,实在是好名。” 余老没有理会,他的目地已经达到了,其它的,他本不屑于理会。 他身后的白银忍不住了,破口大骂起来:“你个老东西!还积善之家,他哪里善了!跟只耗子似的还咬人!有本事你来咬我!看我不把他那一口牙给敲掉!剁成酱去喂老鼠……” 白银一急,连之前在漠北的一些乌七八糟的话都给骂了出来,连余老都听得皱了眉,宁镜却是任他骂着,一点也没有阻止的意思。 余老自小家中富裕,上过私塾,考过秀才,后来弃文从商,把余家从一个地方小富变成如今武威商会的头把椅,这么多年来,还是第一次被人指着鼻子骂成这样。 白银骂得不带重样,快半个时辰了还没停下,到最后唾沫横飞,几乎就要冲进去一刀砍了他,嘴里还没停。ZGXXh.Org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