嘴上发麻的触持久不散。 她低着头,眼睫润了, 结在一起, 不敢去看身前的男人, 即使那如黑云城般的影让她难以忽略。 程珩一凝着她,指腹在她畔轻轻摩挲,擦去上面润泽的水渍。 “糖吃够了吗?”他的声音低哑沉沉, 携着人的磁。 岑眠羞恼地瞪他一眼,扭过头, 把脸埋进靠枕里,嗔恼, “滚啊。” 明明先拨的是她, 这会儿倒是不好意思吭声了。 程珩一看她像是缩头乌一样躲起来, 觉得好笑,抬手了她乌黑的发顶, 然后起身,捡起刚才滚远了的杯子。 他在厨房里洗完杯子,拿上厨余垃圾,回到客厅,看向沙发里软乎乎的一团。 “我先走了,晚上还有值班,你早点休息。” 岑眠不想看他,从靠枕里发出闷闷地一声“嗯”。 直到听见关门声,她才抬起头来,了鼻子,闻到空气里有一股淡淡的薄荷气息,清好闻,侵占了客厅里每一处角落。 虽然岑眠嘴上哼哼唧唧,嫌考教师资格证很麻烦,一副摆烂的样子,但等程珩一走后,又打开手机,很快就买了考试要用的学习资料。 她学习得鬼鬼祟祟,程珩一在的时候,就把书藏起来,不想叫他看见。 究其原因,无外乎是怕她没考上,丢脸。 岑眠的重冒前前后后拖了快一个月才好。 程珩一提醒她,记得去医院复诊她的腿。 要不是他提醒,岑眠真就给忘了,王主任让她三个月后复查,这一晃就到三个月了。 岑眠是在京北医院的官方app上挂号的,王主任是骨科权威,一周就出诊两次,就连特需的号也非常难挂,放号的时间点一到,很快就会被抢没。 前两次复诊,岑眠也是折腾了好几次才抢到,她有了经验,这次挂号提前十分钟就在app里守着了。 等待的时间里实在无聊,岑眠盯着挂号界面里王主任的头像,忽然想到什么,她抿抿,退出了骨科的界面,划到眼科。 眼科已经放出来的号是周三到周,早就都被挂了。 岑眠点进周三的号,在周三的门诊信息里划了划,然后切换到周四、周五。 终于,她在周五的门诊列表里,找到了程珩一的门诊。 京北医院的门诊挂号,除了普通号是医生轮坐诊,没有医生头像外,其他有名字的医生,都显示了一张证件照。 岑眠盯着程珩一的证件照,蓝白底的照片,将他的皮肤衬得冷白,干净整洁的西装衬衣,正襟危坐,浑身透着斯文儒雅的气质。 漆黑的头发微微垂于额前,深邃的眸子凝视镜头,薄轻抿,仿佛如月光那般清泠泠。 明明就是一张普通证件照,却也拍得那么好看。 岑眠盯着那张照片看了许久,直到手机闹铃响起,她才反应过来,到放号的点了。 等她手忙脚点回到骨科,王主任的号已经挂了。 岑眠:“……” 她在心里默默骂了一句脏话。 真是美误人。 知道岑眠今天抢号,程珩一过了半小时还微信问了她,挂没挂到号。 岑眠没理他。 终于在下一次放号时,她终于抢到了王主任的号。 而程珩一的工作似乎特别忙,在她病好以后,除了常微信里发消息,就很少再来找她了。 不过岑眠倒不怎么在意,他忙他的,她自己也有事情要忙。 复诊那天下午,岑眠知道程珩一也有门诊。 这段时间,京北医院的app她可没少上,他一周那几天的门诊,她都记清楚了…… 从骨科出来,岑眠看了眼时间,距离医院的门诊结束时间还剩下一个小时。 她想了想,站在走廊里犹豫了一瞬,迈开腿,往眼科去。 岑眠站在眼科候诊大厅里,抬头看墙上偌大的显示屏。 显示屏里是每个诊室对应的医生,以及目前叫到的号。 岑眠却没有在上面看到程珩一,她疑惑了半晌,沿着诊室门口一间一间找。 路过其中一间时,诊室打开门,从里面走出来一位穿白大褂的医生。 陈甫舟来眼科会诊,出来就见到站在门口往里探头的岑眠,他挑了挑眉。 “你来找程珩一?” 岑眠一愣,抬起头,才看见陈甫舟。 她点点头,没遮掩:“是啊,你知道他在哪个诊室吗?” 陈甫舟:“他今天请假了,不出门诊,现在应该在宿舍楼吧。你要找他,可以上宿舍楼看看,他住402。” 医院的宿舍楼在住院部后面,岑眠不知道来了多少次京北医院,已经门路。 她经过住院部楼下的花园时,找了条小路,想要就近过去。 小路偏僻幽静,平时少有人走。 岑眠不赶时间,走得很慢,一路看看风景。 走到一半,忽然她发现不远处的凉亭里,站了两个人。 岑眠眯了眯眼睛,认出了其中一个人是林瑜。 对面的男人递给她一个红包,点头哈,笑得殷勤。 林瑜伸出手接了他的红包,对折一下,正要放进白大褂的口袋里,她下意识地左右张望,不经意里,对上了岑眠的视线。 岑眠站在原地,静静地看她。 “……” 林瑜的手顿了顿,将红包还给男人。 男人以为她是客气,推托不接,将红包推回她。 林瑜索直接松了手,红包掉在地上,她看一眼红包,转身离开。 经过岑眠时,林瑜停住脚步,睨她一眼:“你别多管闲事。” 岑眠轻扯角,耸了耸肩。 收受患者的红包,确实像林瑜干得出来的事情。 岑眠没理她,继续往宿舍楼走。 医院的宿舍楼是个砖红的四层小楼,现在还是上班的时间,楼里安静无人。 陈甫舟借了她门卡,岑眠从正门很顺利地进到了宿舍楼里,到了陈甫舟跟她说的房间门口。 她敲了敲门,却许久不见有人应门。 岑眠疑惑,拿出手机,决定还是直接给程珩一打电话。 电话拨通的同时,从门里隐约传来手机震动的声音,然而也一直没有人接。 岑眠觉得奇怪,难道是程珩一出门忘记带手机了? 她按了按门把手,发现门没锁,漏出一条。 透过隙,岑眠看见了房间里面的情景。 十来平米的房间,摆了两张上下铺,跟大学宿舍的条件差不了多少。 程珩一躺在其中一张单人的下铺,他戴着口罩,双眸紧闭,眉心皱起,一副不舒服的样子。 岑眠轻手轻脚地推开门,走到边。 她蹲下来,轻轻把手盖在他的额头上,温度滚烫。 程珩一睡得糊糊,受到额上的那抹清凉,抬起手,住那一只柔软的手。 “眠眠。” 他闭着眼睛,低声地唤,嗓音微哑。 岑眠惊讶,他甚至没有睁眼,怎么就知道是她来了。 她轻轻“嗯”了一声。 “我冒了。”程珩一说话的时候带上了明显的鼻音,他的语气里携着控诉,“你传染我的。” “……”岑眠不由自主想起上次喝完药以后吃的糖,面一滞,“你活该。” 因为程珩一戴着口罩,看不清脸,出的半截鼻梁高,眉眼深邃,睫像是鸦羽般密长。 “怎么在房间里还戴口罩,不闷吗?”岑眠扯了扯他口罩的带子。 程珩一咳嗽了两声,听得出来在尽力克制。 “怕传染给其他人。” 毕竟宿舍不是只有他一个人住。 岑眠环顾四周,在这样仄昏暗的环境里休息也不是办法,她开口道:“我送你回家吧,你住哪里?” 程珩一缓缓睁开眼,对上她的目光,半晌,才淡淡地说:“我没有家,就住在这里。” 岑眠怔住。 她之前在医院住院时,和吴轻关系好,平时也会闲聊,所以知道吴轻每次值完夜班,就会去宿舍楼里休息。 宿舍楼里给医生都准备了休息的铺,但基本上都是午睡或者值完夜班的时候睡一下,大部分医生还是在外面租房子住。 岑眠更加认真地打量起四周,发现只有程珩一铺边的那张桌子上,东西最多。 虽然东西多,但摆放整齐,不显得。 不过如果这些东西是一个人的全部家当来说,又显得那么少,除了生活必需品,和一落大部头的医学书籍之外,就别无他物。zgxxH.oRg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