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啊?哦!是可以的。你先带先生去洗澡吧,我就在客厅里。”他得平息一下情绪,作为非战斗人员,今天晚上的经历,实在是过于刺了。 他坐在了客厅里,人们给他端来了热茶和小蛋糕。人们自己也没有避开,他们依然占据了客厅的另外一个角落。 壁炉里的火哔啵作响,他离得很远,闻不到木柴的气味,人们在织衣,不过他们不时会朝着楼上看一眼,眼睛里是温柔的担忧,小蛋糕和茶飘散着香味……那种让他浑身战栗的恐惧,就那么轻轻松松地,随着他的呼,从身体里排了出去。 奥尔睡得太沉了,达利安怎么摆,他的呼节奏都没有任何的变化。以奥尔的身体状况,他会陷入这样的深度睡眠,达利安只能认为,他不久之前曾经重伤过。当他没能从奥尔的身上发现怀表,以及同样挂在怀表上的火焰结晶时,达利安的心脏有一瞬间甚至停止了跳动——他不得不向最坏的情况思考,那就是奥尔在危机中使用了火焰结晶。 他亲吻了一下沉睡中奥尔的额头,又亲了亲他的嘴,不过奥尔没有睁开眼。 过了大概四十分钟,达利安抱着奥尔下楼来了。 “不把先生放在楼上吗?” “他坚持到看见我才睡着,不是因为我的怀里更舒服。”达利安回答,“我可不想一次下楼再上楼时,看见的是空的铺。” 奥尔睡得太了,洗澡当中也没有睁开过哪怕一次眼睛。真的有人来绑架他,现在的他毫无反抗能力。 达利安的回答很正经,马克西姆在赞同之余,还是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达利安的口。他只穿着衬衫,现在衬衫被打了,emmm……马克西姆乖乖地把视线移开了——应该确实很舒服吧? 其他人也都放下织了一半的各类物品,凑了过来。有的趴在沙发背上,偷偷去摸奥尔的头发,毫无意外地被达利安一巴掌把手拍飞,有的坐在地上,近距离打量奥尔的睡脸,还有的坐在沙发把手上,把小靠背垫一个劲地朝奥尔的腿后边。 按理说这应该有种靡后的觉,但刚才不正经了一瞬间的马克西姆,看着现在的他们,突然就正经起来了——明明都是人,但他就是有一种奥尔被狗狗淹没的既视。 第232章 达利安=。=地看了马克西姆一眼,就专注于让奥尔在沙发上躺得更舒服一些了(奥尔的头枕在达利安的大腿上):“他身上这些是什么?” 奥尔的头发现在变成了花,他原本的头发是亚麻,现在有一部分被染成了蓝,一部分掺杂进了闪粉——达利安的手抓了两下奥尔的头发,其实还是很好看的。 奥尔的脸上也有闪粉,之前还有颜料,但那些他皮肤上的颜料倒是很好清洗,闪粉却不止顽固地黏在奥尔的脸上,甚至连达利安的手上,在帮他清洗后现在也有了闪粉。 “卡洛菲斯伯爵的恶作剧。”虽然奥尔没来得及告诉他,但用小脚趾想,也知道这些是谁的手笔。 “他和亲王一起出去开卡洛菲斯伯爵的宝库遗物,碰上了圣堂骑士,他和谁发生了战斗?”达利安的眉皱了起来。 马克西姆叹了口气,开始给达利安讲述经过。原来战斗对手就是圣堂骑士,奥尔也没使用火焰结晶,现在这种情况是因为他吃下了神血琥珀。 达利安觉得自己该放松的,可是,好像神血琥珀这种东西,也是正常人(包括正常人)直接吃下去会没命的东西。 “你们血族吃神血琥珀,没事吧?” 马克西姆:“我不行,但先生应该没问题,他比我强很多。” 只是……奥尔吃了三个。马克西姆没说,他觉得说了也没用。 达利安稍稍放心了一些,他将视线投向了马克西姆放在茶几上的那堆东西,那都是奥尔给马克西姆的:“这应该是第一个宝盒,咦?” 第一个宝盒里,放着的是一块狗爪印怀表,以及挂在怀表上应急用的火焰结晶。马克西姆见过奥尔使用这块怀表,看见它一愣之后立刻笑了:“看来这里不只有卡洛菲斯家族的宝藏,也有蒙代尔的宝藏啊。” “看来是的。”达利安也笑了,眉目间的神情柔和了下来。他把怀表拿过来,重新挂在了奥尔的脖子上——怀表应该揣在口袋里的,但是,管他呢。奥尔喜这么戴。 其它七八糟的东西也一一打开,那些让奥尔撇嘴的东西,同样让这些土生土长的人们与血族撇嘴,总算还有个音乐盒能看。 但奥尔没来得及说这个音乐盒的情况,达利安也不知道这个是给他的,众人聚在一起研究了很久,他们发现了一个奥尔没注意的小暗格,原来这个音乐盒里不止有熊,还是有跳舞小人的,不过,是两个手挽着手的男士,他们一黑衣一白衣,都身着正装。 “这里还有点东西。”达利安摆着看了一会儿,把手指头伸到了暗格里头去,他碰到了一个小机关,音乐盒的音乐,瞬间变了——《情礼赞》西大陆最广泛使用的婚礼乐曲。 “这是那位秘书的吧?”马克西姆没看过那封信,但这件东西的方方面面,已经为他展示出了答案,“在情上陷得更深的一方,注定会痛苦。” “你错了。”达利安摇头,“这不是秘书,这是我和奥尔。”他把小人拿起来,“这是我们俩名字的缩写,他们的发也正好与我和奥尔对上,还有前的这个金的小点点,这是皇家警察的徽章,另外,这个小人太新了。可是这个暗格却和音乐盒一样,有些年头了。里边也有些蹭掉的漆面痕迹,它们显然不属于这个小人。” 马克西姆=口= 达利安对他笑了笑:“我可是警察局长。另外,您说的另外那一点也不正确,得深或浅,不会让一个人痛苦或幸福。只要面对不负责的人,即使没有情,再平凡的生活,也同样会不幸。” 马克西姆想辩解,可看着一群都在点头人,他立刻十分明智地闭上了嘴,跟着其他人一起点起了头。 目前看来,一切都还好。 晚上十二点,奥尔的体温骤然飙升! 他看起来还是刚入睡时的样子,睡得很沉,很惬意,所以一开始谁都没发现他不对劲。直到达利安觉,他的腿有“点”烫,他伸手一摸,摸到的是奥尔滚烫的脑袋。 “约德尼,去拿奥尔的巾!”达利安瞬间跳了起来,一边命令着,一边自己跑去厨房,端了一盆冷水,拿着一瓶烈酒回来。其他人虽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,但得到命令的约德尼,立刻跑向了二楼主卧。 只是几分钟,奥尔的额头上就盖上了凉巾,达利安将烈酒擦在他的脖颈和腋下。 血族不会发烧,他们的体温永远是恒定的,而且达利安知道,奥尔还是个魔男,他有着“不会生病”的种族天。 现在的情况,已经违反了他血脉中的双重天。 “哦!我的先祖啊!” 达利安第二次给奥尔用烈酒擦身的时候,刚拉开他口的睡衣,他们就看见了可怕的东西。在他口靠左,心脏正上方的位置,出现了一块紫红的增生物体,它像是个丑陋的伤疤,一个肿瘤,又或者一个寄生物。 以它为中心,伸展出了四树状的脉络,分别向着奥尔的脖颈,双臂,和下腹的位置延伸。 “准备马车!带他去医院!”达利安不想把奥尔带去医院,虽然圣·安德烈斯医院现在在名义上属于奥尔,但在这的血族们,其实对奥尔并没有多少的服从——请他们到鱼尾区开个分院的事情,到现在还没有半点进展。 可是不行,奥尔的情况变得更可怕了。 达利安抱着奥尔,临出门时对着跑在最后的范伦萨和彼得叫了一声:“把桌上的东西都带走!” 一群人冲向了警局,很快驾着警车奔向了圣·安德烈斯。 “达利安,有人跟着我们,是教会的车。” “没事,奥尔不死,他们不会过来。”假如忽略他已经发白的嘴,达利安的表情还是很正常的。 “可是……不止一辆。” “我知道。”达利安说,他听到了,毕竟那轰隆隆的马蹄声,绝对不是一两匹马能发出来的,他摸了摸奥尔的额头,“没事的……我们没事。” 对于被紧急带来的奥尔维茨卡·蒙代尔,血族的王储,圣·安德烈斯医院的血族医生以及研究员们,已经非常有经验了。 “那位又进化了?!” “不,他吃了神血琥珀。” “这可真是……越来越神奇了。” 其实之前每次把奥尔送到圣·安德烈斯来,这里的医生也没能起到过作用。但他们终究是医生,是专业的。 奥尔的体温已经上升到四十三度了,正常人类这么烧会死的。血族这么烧……没人知道结果如何。 但医生们研究之后,还是决定给奥尔降温。 “抬浴盆来,加冰!” 奥尔被放进了一个是冰的大浴盆里,身体彻底被冰块埋住,他的脑袋也戴着个可笑的冰帽,只是这个时候,没人能笑得出来。 “达利安警官,外头来了十几辆教会的车。”消失了很久的前院长,现副院长之一,高德菲尼克·亚特罗跑了过来。 “不用管他们。”达利安本没看他,眼睛只是盯着奥尔的睡脸。 “不止光明教会,正辉教、守律教和白光教都来了,而且不止一辆车上有着圣堂骑士的徽记。” 原本的圣堂骑士,当然就是指光明教会的圣堂骑士。但随着其它教会的兴起,他们当然也有着自己的圣堂骑士,只是他们各自前头会加一个自家教会的标记。 “那么,您想做什么呢?”达利安依然没看他,不过他已经猜到这个被奥尔评价为利熏心的家伙,想要干什么。 “不是我要做什么,先生。这里是医院,这里有只有医生和病人,我想您也知道,那些医院的警卫,没什么用处。一旦发生战斗,这里会出现大量无辜者的死亡。”亚特罗副院长一脸悲悯地看着达利安。 “那就死吧。”达利安的语气就像是断头台的利刃,毫无情且锋利迅速,“那些病人、警卫,普通的医生和护士,他们的生命比你们这位强悍的王储更重要吗?至于你们,你们研究了一辈子,你们比我清楚,奥尔维茨卡·蒙代尔是血族中多么稀有的觉醒者。 他死了,你们错过了他,你们还能有什么未来?” 奥尔现在是在一间巨大的单人病房里,比他们家的客厅还大。 现在有十几个医生,三五成群地站在这,亚特罗副院长没来的时候,他们都在兴致地研究奥尔,从不同的角度分析、研究他身上蔓延范围更大的树状网络。达利安没驱赶,他只希望他们研究能出点东西来。 亚特罗副院长来了,说出那些话,医生们的脸上才浮现出了恐惧,还有人想偷偷离开。 可当达利安说完,医生们的表情又变了。 诺顿帝国的贪婪血族真正的英是隐于暗处的,可在圣·安德烈斯的血族们,至少也是第二、第三梯队的人才。血族的状况,他们同样了解,只是圣·安德烈斯医院在大多数情况下,就如一个世外桃源,庇护着他们,让他们安逸的生活,看不见外界的危险。 “如果他死了,无论死在这儿,或是死在外头,下次炸弹客再来时,也不会再有人不要命地跑来救你们的命了。” “亚特罗,我的朋友,你来得可真快。圣·安德烈斯的院长生了病,但却没能在医院接受治疗,反而被他的医生们扔出去了——这样的事情如果传开了,那就是个笑话了。”进来的是医院的另外一位副院长雨果·德里亚普,达利安认识他,还曾经为保护他受过伤,“而且……达利安先生说得对。作为圣·安德烈斯的医生,我们应该比其他人都更清楚,现在我们的种族所面临的情况。 我们已经在这安稳传承了一百多年,然后呢?诺顿帝国的学术界与医学界,对我们的排斥越来越严重,近十年来,我们甚至直接被医学界排除在外。我们依然是诺顿帝国最好,最先进的医院,但我们的进步正变得越来越缓慢,相对的,其他医院的技术则在不断的提高。 那些身份最高的病人依然来到我们这住院,你们觉得是因为我们的医术,还是因为……血族的秘药? 当有一天,他们比我们更好,不,不需要比我们更好,甚至不需要和我们有相同的水平,只要他们与我们相差无几,那我们……还有继续存在下去的必要吗? 亚特罗,从年轻的时候,我就知道你对圣·安德烈斯充了占有。那时候我以为那也是你对于血族的方式,在成为院长后,你也并没有将你的权力用于自身的享受,你也在不断地以你自己的方式,保护圣·安德烈斯。 但是,你太过排外了。不止排斥人类,排斥非医院出身的血族,甚至排斥任何医院向外发展的行为,你停了医院的急诊,断绝所有与其他医院的,拒绝了和警察局的合作。当王储成为了院长,你拖延,甚至拒绝执行他的任何命令。 你已经被刚愎与自负噬,你已经毁了你自己,正在毁掉圣·安德烈斯,未来甚至会毁了血族!” 一辆马车停在了圣·安德烈斯医院的正门,诺顿帝国的血族领袖,贪婪亲王走下了马车。他本来可以让马车直接驶进医院里,再下车的,但是没有。 他甚至特意在大门站了一会儿,还对着大门的对面行礼——在那儿,现在停了至少二十辆马车,黑暗中,每一辆马车此时都掀开了窗帘的一角,必然有一只眼睛正透过那一角看向这位血族亲王。 行礼完毕的亲王陛下哈哈一笑,转身,消失在了门口。 驾车的托马斯也回头看了一眼,总是面无表情的亲王大管家打了个哆嗦,匆忙收回了视线。 山虶~息~督~迦u 那一只只黑暗中窥探过来的眼睛,明明如死物般凝固呆板,却又充了饥渴。 “你从来都是个马,德里亚普。”被德里亚普副院长指责了一通的亚特罗,面含微笑,“无论是做学生、成为医生,还是进入圣·安德烈斯的管理层,你从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成果,一直都是靠着拍马来上进的。 圣·安德烈斯有着数百年来我们血族的积累,和其他医院?你自己也承认,我们现在的技术远高于他们,他们有什么东西,是需要我们学习的?那不过是一群觊觎我们血族成果的小偷,是盗窃者。 开设急诊更没有必要,因为那样的病人我们将无法挑拣,那些只是喝醉酒、摔断腿的家伙,对我们又有什么用呢? 你甚至还把义诊和与警察合作拿出来说,义诊……那还是多么肮脏又恶心的事情,一群一无所有的懒惰人类,或者为了捡便宜的小市民跑来,出他们肮脏的身体,要求我们给他们治疗。 至于与警察合作?我们直接说吧,就是去做法医。法医,这个词儿从我嘴里说出来,就让我想呕吐,相比之下,我甚至宁愿去义诊。 我……” “闭嘴,该给奥尔换冰了。”达利安说,他的手按在奥尔的额头上,他的浴帽滴滴答答地朝下滴水,浴缸里的冰也在快速地融化,“要给他治疗的留下,不愿意的,滚。” 达利安没有温度计,但奥尔现在的体温已经热到恐怖。 “人,你怎么敢——”zgXxH.oRg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