德里亚普沉皱了皱眉,还是起了袖子,他叫一个医生带人去取冰,自己带着其他医生走向奥尔。 亚特罗沉地看着他们,他带着剩下没动的医生直接离开,取冰的血族和人们慢了一步,只能走到他们身后,不过,他们几乎是刚出去就又回来了,并且这次弯着低着头,怀恭敬与谦卑。这下冰也没法取了。 贪婪亲王在他们的注视下,走进了病房,没有给他们任何一个眼神,他已经跪在了浴盆边,拨开冰,看奥尔现在已经面目全非的身体。 奥尔心脏部位的异物从拇指尖大小,变成了核桃大小,也从最初的不太规则的圆形,变成了……一朵鸢尾花?下面是两个翘起的花瓣,上面是个丫形的花瓣。 这朵花的边缘布了凸起血管,花朵本由鲜红的瘤组成,正趴在奥尔的口上着奥尔的生命。 亲王的手中多了一柄匕首,匕首的尖端在鸢尾花上轻轻点了几下,鸢尾花的上端是金的,下面的两朵花瓣切开后则是鲜红的,细小的芽快速生长出来,重新愈合了芽。 “当时还有其它物品吗?”亲王问。 “有。” 范伦萨和彼得立刻把各自抱着的箱子摆在了亲王身边的地上,且一一打开。 亲王在看见那个小灵干尸的时候,松了一口气,他小心地拔掉那些宝石别针,把它从盒子里取出来。亲王再次用匕首在鸢尾花的上方刺了一下,这次的伤口更深,也更长,当细小的芽再次生长出来的瞬间,他将小灵干尸递了上去。 在第一枚芽碰触到小灵后,所有的芽都停顿了一下,接着,它们从刚才的修复伤口,变为了向上伸展。 亲王直接放手,一芽包裹住了小灵,眨眼睛,它变成了一枚红的卵。亲王松了一口气,在这枚卵成形的瞬间接住它,防止它掉进冰水里:“他把从冰水里出来,放到上去。” 达利安立刻把奥尔从冰水里抱了出来,约德尼拿来大巾,快速把达利安擦干净,放到上后,达利安才把冰袋拿走。 亲王低头,那颗蛋在他手里扭动了两下,看起来十分地q弹。他把它放在了奥尔的枕头边,这个小东西滚动了两下,卡在了奥尔的脖颈处,才彻底安稳了下来。 “真抱歉,儿子。”亲王坐在边摸了摸奥尔的额头,愧疚又诚恳地说,“我也没想到是三个,竟然还有一个不是血族的。” 说完后他站了起来,对达利安善意的笑了笑:“你是不是……也该叫我父亲?” “!”达利安明显被吓了一跳,应该说人们都被吓了一跳,“父亲。” 他叫了啊!他真的叫了!他竟然叫了?! 达利安的回应,让人们更害怕了,年纪最小的约德尼吓得耳朵都出来了。 血族们也差不多,亚特罗副院长的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。 亲王很高兴地走近达利安,拍了拍他的肩膀:“去照顾他吧。我只能帮助他到现在,他现在需要的是神上的支柱。” “谢您,父亲。” 当达利安坐过去时,他发现奥尔口的痕迹再次发生了改变,从鸢尾花,变成了一个螺旋,但奥尔的体温,确实降低了不少,虽然还是在41度上下,但至少不是刚才那种烧热水的温度了。 亲王走到了两位副院长的面前,他先看向了亚特罗:“就在刚刚,你要在明知道门外站了圣堂骑士的情况下,将一个前来寻求帮助的族人赶出医院,对吗?” “陛下,我只是……” “是,或者不是?” “……是。”他颤抖地回答,垂下了头。 匕首在他手中化作了一权杖:“高德菲尼克·奥莫里斯·亚特罗,你——被驱逐了。” 权杖击打在了亚特罗的额头上。 亚特罗头是血地倒了下去。 他的眼睛是睁着的,但已经只有眼白。 他的眼睛瞎了,耳朵聋了,嗓子哑了,这并非是体上的伤害,而是灵魂层面上的剥夺。他失去了一切从族群中获得之物,作为一个从小在血族中长大,接受血族教育与庇护的纯血,从财物到人格,他又有什么不是来自于血族呢? 目睹这一切的所有血族都在发抖,他们意识到了亚特罗会受到惩罚,但没有谁想到会是这个。这是血族最可怕的刑罚,一向用来惩罚那些给血族造成巨大危害的背叛者。 第233章 亲王的视线扫过德里亚普:“我们是极少数,是每天都在灭亡边缘徘徊的种族,别再像蠢货一样争斗。” 德里亚普刚刚在为奥尔说话,但假如没有达利安的话,他很可能会继续与亚特罗辩论下去,而不是去真正地为奥尔做些什么。 当一切发生的时候,亲王没有在场,但他对发生的事情,一清二楚。 血族们整齐地对着亲王弯下了,几乎是九十度。 当所有人和血族都以为亲王大概会就这样离开时,他又走了回去,拉了一张椅子,坐下。 达利安抬头看着他,亲王笑了笑:“那位置是你的,我们就一起,在这等待他醒来吧。” “谢您……”达利安是真心地亲王,至少他在这,他们不会像没头的苍蝇一样。 但他也怀疑,亲王留在这,是准备在奥尔有个万一后,自己上来吃掉一个神血,这也是理所当然的,亲王在这,总是比他离开对奥尔更好。他凑到奥尔的耳边:“奥尔,你在哪儿?奥尔,回来!” 四十分钟后,奥尔的情况再次恶化。他左边的身躯,开始沿着那些蔓延全身的树状痕迹长出红的鳞片,右边的则长出红的羽。达利安抱着他坐起来,奥尔的翅膀立刻弹出了背脊,纯白的羽飘了病房,这也代表着,他两个翅膀上的白羽几乎掉光了,左边的翅膀变成了红蝙蝠状,右边新长出的羽是红的。 达利安想哭,想抱着奥尔大声地嚎啕,但那只能发他自己的恐惧,对奥尔没用:“父亲,如果是加强奥尔在神上的联系,我能再叫些人过来吗?” 他不知道这种事是不是人越多越好,但人多一些,至少他们喊出来的声音也会更大些。 “白桦镇的人吗?” “不,人类,孤儿院的孩子们。”他加了一句,“白桦镇太远了。” “你确定他们的尖叫会有用?”奥尔的异变十分可怕,他的羽和鳞片不是彻底包裹住身体,而是斑秃的,左右两半身体的范围划分也不是从中间笔直地一刀切的,两种异变以他的身体为战场,在中间形成了犬牙错的“火线”。 在这场战斗中,他身体的整体平衡正在被打破,身体的曲线都在扭曲,他仿佛正在从一个独立的个体,分裂成两个。 看着他,即使是血族也会从心底产生厌恶与恐惧,这是一个彻彻底底的违反了自然的怪物。 达利安也不得不将刚带回奥尔脖颈上的怀表与火焰结晶取了下来,暂时放在他那保存。 “他们不会。”达利安说。 “那就叫他们来吧。”亲王无所谓地点点头。当达利安安排好了事情回来,亲王对他说,“据我的知识,在遇见这种事情的时候,应该加强人们神上与外界的联系。具体该怎么加强,我们了解的却并不多。 在漫长的时光中,我们已经丢失了太多。所以,你有什么想法,都可以说出来。” “谢谢,父亲。” 随着晨曦的到来,一辆警车驶入了圣·安德烈斯医院。医院对面,那些教会马车里的眼睛随着警车的移动而移动,把一个开窗帘的男孩吓了一跳。 丹妮问他:“你害怕怪物吗?” 男孩先点点头,又摇了摇头:“我只是害怕那些充了恶意的东西,无论是不是怪物。” 他们被带进了医院,驾车的是亚伦和安卡——安卡今天刚回来,也刚听说这件事。他把带领孩子的事情给了亚伦,自己直接跑了进去。 奥尔的状况让他的眼睛里立刻涌出了泪水,但了鼻子,他只是和其他人一起站在了一边。 孩子们并没有立刻被全部带进病房,达利安走了出来,将将丹妮带到了一边:“他病了,病得很严重,这让他的身体变得很可怕,他需要你们的帮助。如果你害怕了,一定要对我说,因为害怕的人,是无法帮助到他的。” 刚刚在面对亲王的时候那么地肯定,但现在面对丹妮,他却在犹豫。 “我会说的,达利安先生。”丹妮坚定地看着达利安,说。 她刚刚被奥尔收养的时候,明明已经九岁多了,却因为营养不良看起来像只有五六岁的孩子,现在两年多的时间过去了,丹妮依然很瘦,但她已经将近一百五十公分了,充足的营养,让她的身体疯狂地成长。她也没有因为自己是先生最宠的女孩而变得骄傲自,不断充实的知识,让她更聪明也更冷静。 丹妮被带进了病房,此时奥尔的异变程度也更高了,他的身体真的正在裂开,粘稠的脓与鲜红的血顺着“战线”淌下来,两只翅膀耷拉在地面上,鳞片的那边开始腐烂,羽的那边则长出一个个的瘤。 那颗小灵卵的外壳上,也出现了这样两边割裂的痕迹,并飘出恶臭。一只细小的有着青黑指甲的爪子从卵的裂里探了出来,一点一点地向外抓挠。 丹妮眨了眨眼睛,她努力控制自己,可还是下了眼泪:“我能摸摸先生吗?” 达利安看向亲王,亲王丝毫没有掩饰脸上的意外,他点了点头。 丹妮走了过去,她小心地,轻轻地抚摸了两下奥尔的手指,黏粘在了白的手上,她的泪水也滴落得更加厉害了。 达利安的眼睛里出了失望,他正要让女孩离开时,丹妮扭过了头,用漉漉的大眼睛看着他:“我们要怎么做?怎么做才能让先生好受一点,让他别太疼了……” “把不会害怕的带进来,给他唱歌吧。” “嗯。” 现在的奥尔,其实不疼,他本不知道自己的身上发生了什么。 车门打开,把自己扔在达利安怀里,闭上眼的那个瞬间,他就开始下坠,他的四周是让人晕眩的光斑,就像是蓝星某些科幻电影里的时空通道。 奥尔当时唯一的想法就是——别穿越,只要别穿越,那怎么都好! 不知过了多久,坠落忽然停止了,他跌进了一片没有上下左右之分的宇宙里。当他站稳了,一片岛屿才开始从他的脚下出现,岩石、泥土、水、草木、植物、鱼类、动物…… 而且这一切,都是马赛克的。他站在这座悬浮在宇宙星空的岛屿的中间,却知道这个世界的全部,简直就是个身临其境的创世游戏。 突然,和谐被打破了,岛屿分别从三个方向开始崩溃。一边化为美丽的金碎屑,一边是红的鳞片,一边是红的羽。 奥尔向上看,宇宙星空被三块颜各异的影覆盖住了,影中各自出一个巨大的眼睛,它们同时看了奥尔一眼,又看向了对方,接着,它们打了起来。 岛屿在他们的战斗中剧烈地地震,大地开裂,水源干涸,动物们凄惨的死亡,归于虚无。奥尔自己也被它们战斗的余波扫到过几次,每一次他都清楚的看见自己的身体崩溃掉,又觉到自己在岛屿中重生。 但每次重生,岛屿崩溃的进程也会有瞬间的加速。 奥尔觉得,他现在应该是身处自己的神世界中,灵魂岛屿之类的地方。那三个战斗中的大家伙,很可能就是他吃的神血琥珀。当岛屿彻底崩溃,他也就要完蛋了。 可是,他本无力反抗。他具象化出盾牌、要,全都无法扛过那些只是擦边的威胁,最后他只能把自己深埋入地下…… 突然,有光照了进来,奥尔以为又要完蛋,可是这次没有。这次的力量很柔和,不过也不容反抗地,把他拽出了地面。 三个大眼球没有了,取而代之是两个人与一束光。光飞了下来,原来这是个有翅膀的小灵:“你救了我的族人,你该早点说的,血族。” 他没发出声音,他的意思直接传递进了奥尔的脑海中。 “我都不知道你们是什么东西,我怎么说?”奥尔只是吐槽,但目前的情况下,他想的就会直接传递到对方的脑海中去。 “你怎么敢吃两件‘遗赠’?”“你的长者在渎职。” 两个人也落了下来,一个披着一件把自己从头包裹到脚的红斗篷,另外一个的衣着很接近古罗马长袍。 把自己包裹严实的家伙,奥尔不知道他的容貌是理所应当的。可是这个穿着长袍的,明明他没有遮挡自己的脸,奥尔也把他的五官看得很清楚,可奥尔就是不知道他的长相。看着对方,他脑海里浮现的却是一个无头的人。 “我不吃,教会就会把它们抢走。” “教会?”“新的反叛者吗?” 小灵:“你们血族就是好战。” “这是三个连教会都不知道的老古董。”qaq他不想这么说的! 在他这么“说”的时候,关于教会的概念与理解也传递了过来——直接的神沟通,在知识传递上的速度是可怕的。 老古董们都沉默了。 小灵:“原来我们都这么凄惨了吗?你还是第一次看到小灵?唉……魔法的时代已经过去了。那么,更要谢你对我族人的帮助。别死了,年轻人。”zGxXH.ORG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