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天寒地冻的,老奴就怕卫大人跪久了,寒气上身,身体会受不住,到时候陛下怕又要心疼。卫大人的脾气陛下也是知道的,说这些话都是无心之过,算不上什么大错,陛下就饶了他这一回好了。”高庸注视着皇帝的表情,小心翼翼地提醒。 其他人跪着景帝虽然心烦,却绝对不会心疼。但是轮到卫衍身上,景帝虽然心中恼怒,最后还是会心疼,所以他沉默了片刻,还是起身走了出去。 外殿,卫衍正端端正正地跪着,纹丝不动。 景帝早就预料到会有今天这种情况,所以早早把人扔到了西山行,封锁了一切消息,不让他知道这段时间他要做的事。 这个人什么都不知道,就不会多嘴多舌,就不会说些他不听的话。只是他没料到,到了最后,他依然要面对这个他曾极力避免的为难局面。 罢了罢了,算他厉害。景帝出了内殿门,看着长跪不起的卫衍,终是不忍,决定不和他耗下去了。 “跪了这么久,膝盖不疼吗?”他走到卫衍面前,无奈地发问。 跪着的人没有反应。 “好了,不要和朕闹了。时辰不早了,进去歇息吧。”景帝俯身扶他起来。 跪着的人还是僵持着不肯动。 “好吧,你到底要怎样?”景帝的耐心很快告罄。 “臣恳请陛下收回成命,不要胡闹。”卫衍再一次重申。刚才他劝谏,结果皇帝一怒之下,就扔下他进去了。既然现在皇帝出来了,他还是刚才那句话。 祭祖大典上发生的事情让他愕然,反复思量以后却更加茫然。若说皇帝真是宠皇后到了要永不纳妃的地步,这显然是一个笑话。这种话可以骗骗不知情的外臣,但是要骗他们这些随侍君侧的内臣,显然是不可能的。那么,皇帝为何要这么做? 卫衍思来想去,没有头绪,最后只能得出一个结论:皇帝是在胡闹。皇家以多子多孙为福,皇帝只是为了不让皇后好过,就意气用事,在祭祖大典上发下此等重誓,不是胡闹又是什么? “卫衍,你是以什么身份在说这句话?”任何人都可以说这句话,只是这句话从卫衍嘴里说出来,却让景帝很是火大。 卫衍从来不介意他后的那些事情,某种意义上的确让他很轻松,若是卫衍争风吃醋起来,肯定会让他很头痛,会让他有种不知道该怎么去哄他的无力。 但是,反过来说,卫衍不介意,摆明了是因为他本不在意,从头到尾就没有在意过。既然对他这个人本不在意,当然就不会对那些事介意。 这个事实,显然比那句话更让景帝生气,所以景帝在听到他劝谏的时候,才会这么恼怒。 这件事本来不全是为了他,所以并不需要他来,本来景帝一直是抱着这样的想法,但是等他看到卫衍对那些事情真的统统都不在意,摆出那副诤臣的嘴脸来劝谏的时候,景帝才发现,他本就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。 他的确不需要卫衍来,但是为什么他连沉默都不肯? 他的诤臣行为,却要将自己的那一片心意置于何地? 一旦明白了这一点,景帝怎么可能忍得住怒气,当下就挥袖而去了。 “臣只是在尽臣子的本分。”卫衍并不觉得以他的身份,说这句话有什么不妥。 君王德行有亏,每个做臣子的都有劝谏的责任。虽然沈大统领提醒过他,内臣不要过问国事,但是明知皇帝是在胡闹的情况下,要他沉默不语,他做不到。 “臣子的本分?原来你是在尽臣子的本分。”景帝玩味了一会儿这几个字,突然笑了起来。他不再多话,将卫衍打横着抱了起来,直接抱着他进了内殿,往榻上一扔。 很快,旁边的帐子被放了下来,遮住了里面的光,却遮不住那些时断时续的息声。 “所谓臣子的本分,就是在朕身下乖乖躺着,由着朕百般宠幸?” 皇帝一字一句诘问他,声音中充了讥诮和嘲笑。 这种情况下,卫衍本就无力反驳,只能将手背盖在了眼睛上,不去看皇帝此时的表情,也不让他心中那些马上就要忍耐不住的不堪,透过眼睛涌现出来。 “所谓臣子的本分,就是在朕的身下牢牢地着朕,不停地向朕索要?” 皇帝并没有因为他的沉默而放过他,依然用恶毒的言辞嘲笑他身体的反应。 原来,已经到了做臣子却不能的时候了吗? 听到皇帝这么说,卫衍只觉得心中一片悲凉。 呵呵,皇帝说得没错,君王和臣子之间,是不会有这种不堪的关系的。那么,皇帝现在到底希望他变成什么样的身份? 他这么和皇帝在榻上厮混,迟早有一天会掩不住,有朝一,他必会成为世人口中的佞臣,皇帝还觉得不够吗?难道皇帝一定要将他变成只在榻上服侍皇帝的娈宠,才肯罢休吗? 卫衍痛恨自己的身体在这样的情况下还是有反应,但是他没有办法,被皇帝教导过的身体本不受意志控制,完全按照皇帝的心愿向他屈服。而且皇帝到了这个地步,还是不肯轻饶他,直接拉开他的手掌,伸出舌尖在他的眼角滑过。 “卫衍,你不是朕的臣子。你是朕的枕边人,是朕要宠的人。”景帝看到卫衍眼角的泪滴就心软了,再多的怒意都抛到了九霄云外。 以前,他没有认真考虑过卫衍于他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,后来他潜意识里明白卫衍对他很重要,但是嘴里绝不会承认,如今他才发现,原来这个人已经重要到,只要一想到这个人对他本就不在意,他就忍不住要怒火冲天。ZGxXh.org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