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王爷,如果是以前,别说我们两人,单单一人领三万兵马在这里就够了。”一个大将傲然道,眉眼又垂下来,“但现在麟州有剑南道的兵马。” 另一个大将跟着点头:“王爷,剑南道这是第一次出兵作战,如利剑出鞘,必然要博名声,只有王爷在这里,才能镇住他们啊。” 安庆忠哈哈笑了:“你们不要自谦。” 另外几个大将也跟着纷纷开口“他们利剑出鞘,你们身经百战啊。”“有大公子威名在,这小儿都督兵马再多也不得不畏惧三分。”“王爷也是第一次领兵,论声名还是大公子的更赫赫。” 听着他们的夸赞,两个大将神情反而几分恼怒,尤其是那一声声大公子,同样是公子,这个只是大公子,那个却是王爷,听起来真是不顺耳。 “王爷。”一个大将站起来,道,“陛下与武鸦儿此时大战非比寻常,此战机谋划得来不易,陛下誓要用此战杀了那武鸦儿,陛下给大公子早有密令支援京城。” 见他们变了脸,笑呵呵的安庆忠也收起笑脸:“本王接到的密令可是让大哥助打麟州。” 另个大将起身道:“王爷,麟州现在已经算是打完了,只要我们不出手,他们就不敢动,眼下最要紧的是京城那边。” 安庆忠淡淡道:“京城那边本王悉,本王带兵回防就可以了。” 先前的大将忍不住脾气喊了声王爷:“京城那边最要防的是淮南道的楚国夫人,我们跟楚国夫人手最多,最悉她兵马,还是让我们领兵前去与之一战,以免” “以免什么?”对面的大将喝道,站起来指着他,“你是在说王爷会战败吗?尚且未战,你是小瞧王爷还是小瞧我们?王爷自随陛下出征以来,从无败绩,而我们也都是陛下亲手带出来的!” 营帐里的气氛顿时剑拔弩张,搬出安康山,两个大将便畏怯了。 “我们不是那个意思。”他们解释,“我们是说,那楚国夫人兵马强悍,不能小瞧。” 安庆忠倒是没生气,示意大家坐下:“本王明白你们的好心,本王也知道这位楚国夫人的大名,这一次,就让本王会会她。” 两个大将还想说什么,安庆忠摆手道:“你们不用再说了,本王带两路大军回防京城,你们安心留守麟州,以防剑南道大军去支援武鸦儿,免得坏了陛下的大计。” 对面的几个大将虎视眈眈盯着他们,两个大将心里恼怒又无奈,只得应声是。 夜里安庆忠留下主营帅旗,带着兵马潜藏行迹而去,两个大将在营帐里对坐回忆自从楚国夫人到淮南道,不管是窦县还是光州府还是扬州城,手以及接连失败的过往。 “这个楚国夫人除了兵马雄厚。”一个大将皱眉道,“最关键的是,总是能抢占先机。” “小公子一直跟在陛下身边,靠的是陛下的护佑,当然从无败绩。”另一个大将哼了声,想到先前被安庆忠的人不屑嘲讽,心里火气再次冒出来,连王爷也不想称呼,冷笑道,“这次非要从大公子手里抢功劳,就祝他好运了。” 初寒的深夜里,无数人在期盼好运,在庆幸好运。 “真是谢天谢地,还好李小都督随机应变,要不然麟州就没这么好运气了。” 山南道衙里,几个官吏围坐翻看文书,将麟州详细的消息一口气看完,无不喜叹。 韩旭沉沉的脸也稍缓。 当初让李明玉率军去支援麟州,结果张安王林写信来催促为什么还不来,明明算着时间早该到了啊,大家才知道李明玉没有去麟州。 然后麟州外就开战了,再然后项云就被安庆忠围困了,支援的东南道兵马跑了,麟州来的援兵中埋伏了,再然后剑南道兵马就横空杀出,击退安庆忠,救了重伤的项云,解了麟州之危,一战扬名。 韩旭写好的问罪李明玉剥夺其大都督笙节的奏章也不能送出去了。 看着韩旭的脸,在座的官吏们委婉的相劝:“李都督毕竟是带兵将领,在外据战场形势随机应变。” 他们当然愿意韩旭把李明玉赶走,然后霸占剑南道山南道两道兵马大权,一人当家做主,当然比两个人当家要舒服,但现在李明玉成为陛下跟前的新宠,他们才不会傻的跟着韩旭去闹,为了避免被牵连,还要拉住他。 韩旭冷冷一笑:“他不是随机应变,他是一开始就是这个打算,本就没想去麟州,而是去麟州外等候战机。” 官员们对视一眼,再次劝道:“这些不要想了,李都督如此做也是为了打叛军嘛,为了解麟州之难,结果是好的就好。” 那结果如果是不好的呢?韩旭没有再说话,如今这个世道,能打胜仗就是最大的正确。 李明玉如此,武鸦儿也是如此。 朝廷的命令对他们来说都是无关紧要,怎么做做什么都是他们自己说了算。 李明玉这次算是好结果,武鸦儿呢? 这次对战安康山,前后被夹击,可会有个好结果? 韩旭一声轻叹:“大夏不是以前的大夏,如今可经不起失败。” 大地一直在颤抖,站在高高的山丘上可以清晰的看到四面涌来的兵马如海。 “史朝竟然有这么多兵马?”王力喊道,眼神凝重,“乌鸦,我们必须撤兵了。” 正月末的狂风吹的武鸦儿斗篷飞舞,他环视四周的兵马,兵马涌涌列阵,腾起一片片烟尘雪雾,烟尘雪雾落后,呈现一杆杆旗帜 武鸦儿认真的看着这些旗帜,摇摇头。 还不够多,还不够危险,还不够把安康山引出来更远,也还没有把安康山住。 第三章 主将各有主意 号角一声声在寒风中呼啸,恍若鬼哭嚎。 大地上骑兵奔驰烟尘滚滚如洪水决堤,而着洪水的骑兵则像一块块巨石,双方相撞,发出震天的声响。 这片阵地的远处,有一个小小的野营,营中架望杆车,有信兵在上凝望,可以看到漫天遍野都是兵马在厮杀,似乎能分清阵型,似乎又混为一体分不出敌我。 “武鸦儿将史将军的兵马绞在一起了。”信兵汇报,“围困三天了,虽然武鸦儿的方阵缩小了一半,但史将军还是没有攻破。” 野营地的将官们对视一眼。 “武鸦儿盘踞相州倒是养了不少兵马。”一人又嫉又恨道,“越来越能打了。” 另一人皱眉凝望,道:“不能再拖了,梁振那边咬着史将军不放,咬破口子让他们汇合在一起,陛下打起来就麻烦了。” 先前一人点点头,唤过斥候:“速去禀告陛下,可以准备动手了。” 一群斥候翻身上马,向南疾驰而去。 二月初的河北道的大地上冰冻一片,狂奔越过无数个荒芜破败的村镇,或者紧闭或者敞开燃烧的城池,好一大片军营出现在眼前。 密密麻麻的旗帜正中,树立一杆明黄大旗,在北风中飞舞如龙盘旋。 主营里一旁坐将官,一旁有文臣,如同京城朝堂,上首的安康山此时不穿龙袍,穿着金光闪闪的铠甲坐在金光闪闪的龙椅上,恍若一座金山。 听完斥候的汇报,安康山就下令:“让史朝松开一道口子,把武鸦儿赶到朕这边来,待朕去斩下他的头颅。” 斥候应声要走。 有个脸横的武将迟疑一下道:“陛下,还是等史将军与武鸦儿再斗几才前去吧。” 安康山看他一眼,笑问:“怎么?怕朕打不过武鸦儿?朕领八万兵马,史朝一人只有四万兵马都能跟武鸦儿梁振双方斗,朕在坐在京城太久了,是不是不如史朝了?” 他笑的朗,大将却有些畏惧,忙道:“陛下,臣不是那个意思” 一个文臣出面解围道:“不是怕陛下打不过武鸦儿,陛下现在是天子龙身,容不得半点闪失。” 安康山瞪眼有些生气:“朕是替先帝做这个龙身的,才没那么娇贵,朕穿着龙袍,也依旧能征战无敌。” 安康山生气了,先前说话的大将松口气,俯身大喊:“陛下无敌。” 营帐里座皆拜,威声震天。 “陛下,臣不担心陛下与武鸦儿的对战,但离开京城太远,臣担心后防偷袭。”一个武将出列凝重道。 没有了城池的掩护,再被前后夹击,对于武鸦儿来说是险境,对安康山来说何尝不是? 安康山笑了:“后防有谁敢来与朕一战?” 放眼大夏,他起兵的时候,所过之处兵马退避,到现在身穿龙袍坐稳京城,四周卫军环绕,但别说来攻打他了,他多看他们一眼,那些卫军都要吓的跳三跳 大夏可与他一战的只有武鸦儿,所以武鸦儿才是心腹大患。 想到这里,安康山又哦了声。 “那个楚国夫人。” 论起来楚国夫人,夫同心,也是武鸦儿一脉。 武将应声是:“淮南道线报,楚国夫人兵马已经大动,说是向麟州去,但陛下与武鸦儿大战,她必然救夫心切前来助战。” 安康山更是大笑:“来的好啊,她来了,正好一起解决,让他们黄泉路上夫相伴。” 另一个大将站起来道:“楚国夫人自己也四面树敌,独木不成林,她来助战武鸦儿,一来没有助力,二来淮南道门户大开,这一点陛下早有安排,大公子和郑王都盯着楚国夫人呢。” 原来如此,先前的武将释然,赞道:“陛下圣明。” 前后无忧,文臣们齐声道:“恭祝陛下旗开得胜。” 武将们则强悍俗一些,将里的配刀举起:“恭祝陛下斩下武鸦儿的头!” 安康山哈哈大笑,金山颤。 “吾皇万岁!” “吾皇万岁!” 伴着龙旗在营地里缓缓移动,兵将们发出巨大的呼啸,排山倒海地动山摇。 盾甲长兵生硬的一遍一遍撞上去,伴着号角声,叛军终于溃散,振武军这边的方阵发出一阵呼。 站在主营中的将官们并没有丝毫的喜,他们的视线越过层层兵马,看向远处看不清的地方。 跟即将到来对战相比,先前这几几夜像是游戏。 “乌鸦。”王力握紧缰绳,事到如今他也不再问打还是不打了,想了又想只问,“楚国夫人会援助我们吧。” 武鸦儿道:“确切的说,应该是我们在援助楚国夫人。” 王力脸顿时更加沉如锅底,大喊:“她要干什么?” 武鸦儿道:“她要打京城啊。” 王力大叫:“那我们怎么办?” 他们没有援兵了!他们要被安康山和史朝前后夹击四面围攻! 武鸦儿看向前方,溃败的叛军让出一条路,这条路却不是生路。 “只要她能拿下京城,安康山就如丧家之犬,进退无路,军心溃散,这何尝不是援助?” 王力呆呆,看着他,道:“她能吗?” 就算安康山出京了,京城可不是空城无防了!哪有那么容易! 武鸦儿将长刀按着口,厚厚铠甲后有一封信,她说,武鸦儿,你相信我。 “她能。”他说道,将手中的长刀一挥,“随我杀敌!” 他一马当先疾驰,无数兵将涌涌呼喝跟随。 王力在奔驰的洪中怔怔,还以为自己占了楚国夫人的便宜,还想将来给楚国夫人请功劳,却原来大功在他拿着信回来的时候就已经拱手让人! zgxXh.oRg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