中齐咿了声,英俊的脸上酒窝闪闪:“当然是为了给观察使大人立功啊,这个还用什么吩咐?” 第五章 一山又一山 将官和中齐都不是这里的驻守兵马。 黄县这里原本也没多少兵马,一个州府领七八个县,总共三千多兵马,守城是守不住的,常巡逻当个警戒,有什么风吹草动就往府道求援 求援也是援不来的,打也是不可能打的,还好叛军也看不上眼这里,最多路过劫掠一些粮草。 年前听到叛军打麟州,河南道观察使当然不可能给麟州援兵,在中齐的建议下继续警戒,让中齐带着三千多兵马来这里驻守,将窥探到叛军经过有多少人报告给麟州,以表他们河南道卫军之职。 先前叛军一队队经过的时候,中齐可没有下令打,反而让大家躲远远的。 “那时候叛军人多嘛。”中齐坐在县衙的高桌子上,长腿晃悠悠道,“怎么打?那是要被人家打死。” 黄县的县令在叛初起时就跑了,州府自顾不暇,道衙更是管不过来,民众们只能自己管自己了,看到中齐等人带着兵马来,民众们顿时又跑了一多半 如今这世道,卫军叛军对民众来说都没什么好子过,卫军进驻,要么是要和叛军打,大家遭殃,要么是要在此地作威作福要吃要喝,大家还是遭殃。 小城内空空驻扎三千多兵马不成问题,将官们霸占了县衙。 将官避开中齐的长腿绕到桌子的另一边,道:“那现在叛军人数也不少!” 中齐道:“先锋军也就一千多人,不多。” 将官拍桌子怒道:“你也知道是先锋军!那后边不知道有多少人呢。” 中齐认真的道:“我觉得不会太多,不是正在麟州打着呢吗?我认为,这些是逃兵。” “我信你个鬼!”将官骂道,“哪有这种行军整齐的逃兵!” 他上上下下打量中齐。 “中齐,你是不是想投靠叛军,把我们河南道拱手相送啊?” 中齐从高桌子上跳下来:“我怎么就想投靠叛军了?我这不是正打着叛军呢吗?” “你打叛军招惹叛军,给我们河南道惹来麻烦。”将官气道,“麟州有十几万兵马又有剑南道增援,叛军打不下来,但叛军还打不了我们河南道吗?” 打不下麟州,打下河南道也算是一个功劳,聊胜于无,说道剑南道,将官斜眼看中齐。 “哦,我倒忘了,你也出身剑南道。” 不待中齐回答,又狠狠的拍桌子。 “你是不是听到剑南道在麟州击退叛军,你就觉得你也能以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了?” “别忘了,你手下有三千人,其中剑南道带出来的兵只有一千人,其他都是我们河南道的兵。” 中齐嘻嘻笑,拉住这将官的胳膊:“哥哥,不要瞧不起自己嘛。” 将官恼怒的甩开中齐:“我就瞧不起自己了。” 中齐抱着他胳膊哈哈笑,笑的两个酒窝酒水四溢,将官的怒气像了的柴堆燃不起来,只能沉脸道:“中齐,你不要忘记观察使大人对你的看重。” 中齐立刻收起嬉笑,郑重的点头:“我从没忘记,心里没忘记,行动上也没有。” 听他这样说,将官也没办法反驳了,中齐当初很早以前早的将官都有些想不起来什么时候了,好像一直都在河南道一般,为什么留在河南道也模糊了 总之这个中齐赶上兵叛,带着兵马在河南道任劳任怨,吃苦受累没有好处的事别人不做,他都去做,最终深的观察使信任,得到观察使信任后中齐依旧任劳任怨,整个河南道的州府随意调遣。 他在唐城剿过匪,在安东替河南道抢过功,在许城抓过逃将,在新城修过城墙 不管到哪里他都全心全意勤勤恳恳,带兵养兵,从不居功,几乎每个州府都想要他留下,许给他兵马金银美女。 如今河南道表面上还是观察使为尊,实际上拥有兵马多的州府也都各自为主了,在所辖内土皇帝一般自在,中齐随意选一家都能过上风光的子。 但中齐从不动心,只听从观察使的号令,带着三千兵马东奔西走。 中齐当得上观察使最信任最可托付的人之一,身为其中之一的将官心里很清楚。 “那你到底为什么要打叛军惹麻烦?”他叹口气问,“观察使大人有如今的身家命不容易。” 中齐道:“正是为了观察使大人的身家命,我们才应该做这个。”他将高桌上的一张舆图抖了抖指着,“哥哥,麟州这边我们探听的消息前天还在打,大军都在,说明现在这些要么是逃兵,要么是去通风报信搬救兵的,总之人数不会太多,我们不打岂不是可惜?” 这有什么可惜的!将官心想。 “哥哥。”中齐拍他胳膊,“麟州显然占据了上风,我们河南道雪中送不了炭,锦上点花总可以吧,意思一下,要不然皇帝就不知道还有我们大人的存在了。” 皇帝不知道好像也没什么吧,相比之下被安康山知道了,要更糟吧?将官心想。 “安康山要是知道了,也是好事。”中齐叉,“你想啊,安康山都不知道我们大人,不把我们放在眼里,挥挥手就能来对付我们,如果他知道我们大人不好惹,要动手的话怎么也得掂量掂量,你看,安康山和安德忠就从不去打淮南道的楚国夫人,还不是因为柿子捡软的捏?” 好像是这个道理将官若有所思。 中齐大手一拍他:“哥哥听我的吧,我的身家命前途都在河南道,我怎么会自毁前程!这次叛军没把我们当回事,正是我们动手的好机会,能打他们多少就打多少,打不过,我们就跑嘛,大不了这里不要了,送给他们。” 这里本来也就相当于不要了,送给叛军,也没什么损失,将官直了脊背,神振奋起来。 中齐将他推着向外:“哥哥,快去再调些兵马来,成败在此一举了!” 将官哼了声,甩开他,但没有再反驳,向外大步而去。 中齐站在厅堂里,叉眼睛亮亮一笑。 “齐爷。”一个亲兵飘过来低声道,“只怕再多三千兵马也不够。” 中齐酒窝深深:“够多少算多少,大小姐说了,各尽其力便可。” 一波箭雨袭来,冲在前方的数个叛军倒地,待随后的叛军举着盾甲护卫冲来,藏在山石后的卫军却跑了 高山峻岭枯木杂草,他们也不可能去追杀。 穿过山谷前方阔朗可以看到远处的城池,如果不是残留一地的尸首兵器,本看不出有兵马结阵。 那些兵马肯定逃回城池去了,但叛军们没有狂喊冲过去,眼神警惕,先前的厮杀让他们不敢小瞧这些河南道卫兵。 马蹄震动大队人马从山谷中穿过,为首的一杆郑字王旗彰显身份。 安庆忠骑着高头大马疾驰而来,看到前方神情惊讶,然后笑了:“就是这一座小城的兵马,把你们挡了两天?真是城不可貌相啊” 一开始是轻敌了,这个小城里估计是早就埋伏好的兵马,专门来截杀他们的,占了先机,身上带着伤的先锋将官面涨红,在马前跪下准备解释:“末将” 他的话没说完,头上有疾风袭来,他抬起头,最后的视线是看到一柄长刀 瞪着眼脸惊讶的头颅在空中打个转砸在地上,跪着的身子才着血倒下来,四周鸦雀无声,连战马都屏住了呼。 “城不可貌相,对方的兵马厉害。”安庆忠将长刀在倒下的尸首上擦了擦血迹,“不是你落败的理由。” 他坐直身子,看向前方:“给本王踏平这座小城!” 四周兵将齐声呼喝,声响震天,人和马匹争先恐后向前方而去。 郑王是个不小心眼又明白道理的人,但这不表示安庆忠不会斩将啊。 烟尘滚滚,大地震动,涌出山谷的兵马如同决堤的洪水终于可以肆,在地面上铺陈的无边无际,向前方的城池而去。 “是,是,是王旗!” 将官站在城头,看着铺天盖地而来旗帜,一眼就看到其中高高的王旗,他头皮发麻发出尖叫。 “是安庆忠!是安庆忠来了!” 中齐一把捂住他的嘴:“哥,小心动摇军心。” 将官扯开他的手,咬牙低声嘶吼:“那是安庆忠,不是什么几千一万的逃兵报信兵,安庆忠的大军杀过来了,就算有军心又有个用!” “有总比没有好啊。”中齐说道。 将官揪住他:“不要说笑了,快点撤退!” 呜呜呜的号角从远处天边传来,蹄声如雷,将官面铁青的回头看去,见一队队骑兵云吐雾从远处冲来,在骑兵的身后是一辆辆攻城的战车,战车挡住了后方,不过可以想象车后那些握着刀凶猛的叛军 “现在撤退本就跑不过他们,没有了城池,撤退才是死路一条。”中齐道,拔出刀,“弓弩投石战!” 伴着号令,城墙上早就准备好的弓弩石块如雨般落下。 厮杀声震天动地,无休无止。 “报,不好了!不好了!” 一片藉的城头上,有信兵跌跌撞撞冲上来,不好了三个字让奋战麻木的兵士们神情有些绝望。 还有什么不好的消息?城已经破了吗? 将官看着信兵,动了动嘴说不出话来。 中齐正在单手包扎被矢所伤的胳膊,咬着伤布问:“什么消息?” 信兵道:“楚国夫人,楚国夫人打京城了。” 诸人眨着眼似乎没听懂,楚国夫人打京城? 中齐哈的一声将伤布甩开不裹了,抓起长刀:“这是好消息!好消息!我们有救了!” 诸人还是听不懂,楚国夫人打的是京城的叛军,又不是他们眼前的这些叛军,他们怎么就有救了? 中齐将一个爬上城头被砍死的叛军尸首踢开,挥刀大笑:“麟州那边的叛军有剑南道兵马所困,京城这边被楚国夫人所困,所以这边的叛军就没有援兵啦,当然是好消息!” 似乎是好消息啊! 诸人的神情都活了起来。 “守城!”中齐喊道,“杀敌!” 诸人不再多想跟着拿起兵器开始新一轮的厮杀。 将官反应慢一点,站在后边摸了摸头,不对吧,这边的叛军没有援兵了,但没有援兵的叛军他们也不一定能打的过啊! 地面在抖,四周的声音在抖,安庆忠的手也在抖 当然不是被这个小城的防守吓的。 “京城,京城。”他喃喃道,有些不可置信的重复着听到的消息,“楚国夫人竟然打京城!” 她不去支援武鸦儿,怎么去打京城了? 她怎么去打京城?她的淮南道不要了?安德忠在浙西是死了吗? 这怎么可能? “王爷,千真万确!”信兵喊道,“京城那边已经打了三天了,被楚国夫人已经攻破外围第一道防线了!” 要是被楚国夫人攻破了京城,那他就死定了,安康山可不是只有他一个儿子!安庆忠将手里的刀往地上一扔。 zGXXH.oRg |